深秋清晨,和风已捎上几分凉意,朝yAn是将升未升的模样,因着还没有刺目的光,便显得十分浑圆壮大。

    微光g勒出程府西厢的院落中,一舞一立两个身影。

    阮玉仪着一月白妆花裙,广袖在她的摆弄下展开,又收起,这衣裳像是裹挟着她,从容地将这副身躯锻造得热烈柔软。

    侍立在侧的木香抱着少夫人的外袍,担忧地盯着她与青石板直接相触的脚,抿了抿唇,还是犹豫着开口,“小姐,今日露重天凉,还是将鞋先穿上吧。”

    木香叫惯了小姐,便是阮玉仪已经出嫁新寡,守节一年,早不再是未出阁小姑娘,也依然改不过口。阮玉仪也听惯了,由她这般唤着。

    “鞋底子y,碍事。”

    父亲早逝,兄长战Si,阮家已没落得不成样子。当年听闻远亲程家的大表哥高中了状元,母亲就藏了攀附的心思,带着阮玉仪一同前来拜谒。

    这大表哥也是期待之中地,一下就与她看对了眼,双方长辈各怀各的心思,很快就替他们C办起了婚事。

    本应是共度良宵之时,不料作为郁王门客的大表哥被主人家叫去办事,这一走,就再也没能回来,扔下刚过门的她,两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圆房。

    探得情况回来报信的小厮声泪俱下,少爷的马车坠崖,寻遍了都没能找到屍首,下边水流湍急,极可能是被卷走了。

    姨母丧子,许是悲恸之至,从此X情大变,待阮玉仪远不如从前亲切。

    说来也是可怜,程老爷在京中原来只谋得一小官小宦,程府靠着高中的长子才有了些地位。这次之後,家中嫡系只留下一个痴傻的次子,其母程朱氏为这痴子踏过不知多少家的门槛,可没有一家姑娘愿意接受这门亲事。

    程朱氏自然就将主意打到了这孤苦无依的侄nV身上。

    芜国民风开放,自古就有寡妇再嫁的传统,更甚者效仿他族跟了自己的小叔子的也不在少数,如阮玉仪一般守节的真可谓是凤毛麟角。

    守寡一年来她循规蹈矩,使得邻里流传起她冰清玉洁的美名。

    本以为自己的乖巧会得了姨母怜惜,能让她藉着对大郎的念想,安安顺顺地在这程府了却残生,不想姨母却让她做那痴傻二表哥的妻。

    阮玉仪如何能答应,她面上不能反抗,私下已悄悄为自己开始谋划出路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她停下动作,正想立起身来,眼前却忽地一片黑。她身子晃了下,用指尖抵住额角。

    木香连忙上前来,将袍子取出替她披上,一把扶住看起来摇摇yu坠的人儿。

    “斯人已逝,小姐您又何必日日苦练这舞,反倒伤了自己身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