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月川缓缓抬起头，他看着满树红丝飘散，
“过了多少个三百年了？”
“很多个”长生回答。
“那过了多少个六百年了？”
“很多个一半”
云月川扑哧一声，长生也跟着笑，无名不知何时走到山下，他皱了皱眉，像是在看两个傻子。
“其实黎珀遵守了他对我的承诺，无论为妖还是为仙，六百年的时间，一分一秒都不少。”
“不对”长生望着满树红丝，“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你。”
那只傻狐狸不知道冥冥之中你们再也放不下彼此，他想象不到生命里不再有你的样子。于是，他成了你的命。如今，你的记忆回来了，可你的狐狸再也不在了。不过不要紧，从今往后，他在你的心里扎了根，赶也赶不走。
“这世间究竟什么是情爱啊？”云月川说。
初升的太阳将云霭染得金黄，长生总觉得这不该是日出时聊的话题，与人同坐山上看着旭日东升，本该聊些有关生命自强的事，情爱缱绻，那是夕阳西下的特权。
不过身边这个人也就另当别论了，当年九重天空台的月神啊，情爱就是他的生命，所以谈谈也无妨，只是……
“你这司世间情爱的前月神还要问我？”
“我以为我都知道”云月川回过头，一朵桂花落在肩侧，“但那又如何？生为红丝，我生来便成他人姻缘，于世人兜兜转转，情聚离散，都是我手中三寸之地。但这情爱，是他们的，不是我的。我不配去爱，否则六界姻缘大乱，我便是罪人。”
“笑话！”
长生嗤笑，声音聩而清冷，再无半分月老城中吊儿郎当的样子。
“这到底是谁定的规矩？司情爱者不配情爱，那人间剩下的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觉？这九重天空台，委实可笑的很！”
“的确可笑，你可知那天上，众人无情不爱，是万八千年前的规矩。我以为我总会习惯，可时间久了，他们越是禁止，我却越是想要得到。当我在云端看到执杖少年，鲜衣怒马，我便生了妄念，动了自以为是的心。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爱，是被迫绝情生出的幻觉，是自以为操控大局的占有。此后种种，念及看过的人间戏文话本，照葫芦画瓢，便觉得牺牲总该是爱了。”
“你可以问，可以说。何必一味牺牲，触不动想触动的人，还伤了在乎你之人的心，委实愚蠢。”
“有些话是说不得的，只能用心感受。可惜当年我忘记了这一点。”云月川看着长生。